玫是一个长相另类追求完美因而整体让人感觉很精致的女人。认识她近二十年了，每次见到她，都是那么光彩照人。由此我懂得了养眼的女人可以不天生丽质，但不可以后天不修养与保养。

学生时代我与玫同桌，上过她的家。一二十年前的人家，并没有像今天这样的豪华装修。玫的家很简朴，她的房间收拾得窗明几净，所有的摆设装饰都很精致，其中不乏她自己的得意之作，如千纸鹤、花篮、藤编、书画条幅之类的。整个房间颇有情趣，她往那儿一坐，协调秀美，相映成趣，那种质朴的精致使我惊叹。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期间见过几面，都是匆匆的，没来得及细看详谈。

那天在大学毕业十六周年的聚会上，很多男生已呈叔叔、伯伯状，多数女生也呈大妈、大婶状了。惟独玫鹤立鸡群，依旧亭亭玉立，身段比以前丰满了一点点，神态比以前妩媚了许多，肌肤白皙红润，言谈举止从容有度，更见女人味了。上下打量，我觉得时间在她身上好像是停滞的。她一定是生活富裕美满幸福！我心里很是羡慕。

前天偶然在街头碰到她，她说就住边上的楼房，我突然很想上去见识一下她美好的生存状况。我一直认为要真正了解一个人，你一定要上他家看看，什么样的家居住什么样的人，错不了！

一边走，我一边莫名的有点激动：我很快就能够目击滋养出这样出众的中年妇人的家了。

旧的楼房，旧的楼梯，这些外在的东西只是很好的伪饰。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玫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喜欢弄些玄乎，看来是特意在老区居住，“大隐隐于市啊！”我心里不禁慨叹道。

打开门，我有点傻眼，简陋的客厅满屋凌乱的物什。“参观一下好吗？”没经主人同意，我就信步往里走，我急欲看到我想象中的美境。然而，里屋更乱，床上柜上地上是翻卷的被子、杂乱的衣服鞋袜与手袋书刊，乱糟糟的，与旁边亭亭玉立的她根本对不上号！我唏嘘不已，真是“鸡窝飞出金凤凰”了！

我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希望找到一点精致的东西，可一切是那么的普通与混乱。

午餐时间到了，玫说就在这里一起吃个便饭吧。想起玫做的那一手色香味美俱全的好菜，我口水直流，当然不愿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玫将我安置在客厅看电视，自己从冰箱里拿了些东西到厨房去了。一会儿，玫招呼我开饭了，餐桌上有一小盘卤水鸭肉，看颜色与份量明显是昨天剩下的。还有一条鱼，只有一半的肉，另一半是长长的骨头，也是剩菜。另外是两碗素干面。玫说她一般中午是不上市场的，家里有什么吃什么，我们这么熟，就简单地吃点吧。我无言，她拿得出手我当然吃得下，只是，这就是玫的生活吗？那个很挑剔很讲究很精致的玫怎么就变得这么随便了？

失望明显写上了我的脸，我摇着头重重地叹了叹气。交谈中，玫轻描淡写地说：“生活是现实的，婚姻使女人粗糙——你没有听说过吗？”

出了门，我喟叹之余还是为玫庆幸。她的粗糙只是停留在居家生活方面，还没有蔓延到自己的脸上和体态上。不像那些大妈大婶般的女生，一个个不修边幅，身体发胖，肤色黯然，言谈举止粗俗有加。很明显，玫对婚姻给女人带来的副作用是有警戒也努力抗争的。

岁月令女人苍老，婚姻让女人粗糙。苍老的女人可以仍然精致的，显现自己穿过岁月沉淀出的从容，显现不同年龄段的时序美，这样的女人依然是人群中的亮点；而粗糙的女人不管她是否苍老，她已经忘了自己是女人，忘了她有精致的追求和权利，这样的女人是可叹可悲的。

2005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