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鲜话鱼生
那天从凤南回汕,暮色苍茫中经过潮州官塘,见路边小店灯火通明,煞是热闹,看看招牌:老牌官塘鱼生。“是什么?”我好奇地问。“生鱼片,就是日本料理中的‘刺身’。”一听到“刺身”,我就来了兴致,但是乡镇路边的小店能做好日本料理中最有代表性最具特色的食品么?
下车就座,店家很快送来几个小碗,碗中是搁着盐与姜泥的麻油,一人一碗,不一会儿,主菜来了:一盘鱼生,一盘自然香菜。鱼生一小片一小片摆在竹编的小篾盘上,如鲜嫩的天山雪莲花花瓣,白皙透明,肉片极薄,透过鱼片可见篾条纵横,鱼生上撒着一些芝麻粒,边上缀两三朵芫荽,整盘鲜鲜亮亮的。另一篾盘是自然香草,有芫荽、蒜片、白萝卜丝、金不换叶、红辣椒丝、杨桃果星形切片、油甘果、花生米、嫩姜片等,红、绿、白、黄攒蹙累积成一个小山,衬着洁白的篾盘,就像白雪上盛开的五彩花朵,新鲜诱人。看到这样的“卖相”,我们食欲大振,立刻“大动干戈”。
鱼生入口,唔——嫩、脆、甜、鲜、滑,有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轻抚口舌的快感又毫无腥味。吃几片鱼生,就一小撮自然香草,更有一种意想不到的甜美,再呷一小口白酒——先香滑,后刺辣,而后清爽,味蕾一吃三转,跌宕起伏,很是过瘾。转眼风卷残云,桌上只剩两个空篾盘。
“美味!美味!怎么一点都不腥呢?”
“日本人就是精,这样的吃鱼方法也想得出!”
“这不是日本人的发明,是我们中国人的!”
原来,“刺身”源于中国,是我国最古老的传统食物之一。有文字记录的历史可追溯到周宣王五年,周师在今陕西白水县境内的彭衙大败入侵的猃狁部落,大将尹吉甫私宴张仲等人,主菜之一是生鲤鱼片,当时叫“鱼脍”。“鱼脍”在古代是流行食品,作为中国饮食文化的组成部份,在唐宋两朝达到极盛,现在日本的“刺身”就是在盛唐时由中国传过去的“鱼脍”制作方法发扬光大形成的庞大冷吃食品体系。
由于历史的变迁,“鱼脍”已从我国的主流饮食中消失,但民间仍保留“鱼脍” 的传统制作方法。就说官塘鱼生,以本地鲩鱼(草鱼)、鲮鱼为原料,小磨麻油与自然香草为佐料。整道菜把潮汕美食色、香、味、美一体及荤为素辅的美食文化发挥得淋漓尽致。特别是鱼的处理,洗净歃血,抹干现剖,精心切片,摆盘上桌,从活鱼到鱼生不到几分钟时间,就让口舌与鲜劲肆意拥抱缠绵,尽享原汁原味。
以前听美食家讲究美食高境界“食贵本味”时似懂非懂,如今品过鱼生,才了悟个中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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