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体咨询已近四年，伴随每个来访者的真切情感一路走来，很感动和震撼，感动在于陌生人面前他/她选择说出自己不为人知的事情，有的甚至是秘密，更多是伤痛，选择走进咨询室的原因一定是他/她感觉目前生活遇到了一个瓶颈，只有心理咨询可以给自己一次崭新机会，他/她对心理师的信任让人感动，；震撼在于，在一些不尽如人意的成长环境下，一个人怎样让自己“活下来”，这三个字听起来有些严重，其实正好相反，每个人都有选择如何活着的权利，特别是在一些不当教育方式下，不良沟通和情感互动下，为了保证自己不被负面情绪拖垮，人们会发明很多方式应对，比如：压抑、回避、合理化、情感隔离、情感转移、反向形成、投射、外（内）归因、等等，这样做的目的无外乎让自己可以找到平衡，天长日久会形成看世界的视角、处理问题和人际互动的模式。

 

这种“平衡”随着时间流逝会使一个人内心发生冲突，原因很简单―――没和真实的自己呆在一起，咨询中我们经常会听到：

 

我不是这样的人，但要表现成这样

我照顾了别人而忽略了自己

我害怕和人吵架

我没有能力提出要求

我不会拒绝

我感受不到被爱

我总是和人有距离

我感觉别人都是坏人

我无法让自己在一段关系里放松

我担心付出得不到回报，所以宁愿不付出

――――――

 

以上这些担心或者心声都来自一个又一个遇到困惑的来访者，如果不是走进咨询室，谁也看不出这个人还有如此纠结的内心感受，是的，我们总是习惯呈现好的一面给他人，谁都不喜欢自己很弱小，需要帮助，这和那些让我们“活下来”的方式有关，也就是防御机制，它很必要，起到保护心灵免受伤害的作用，就象维生素族群，缺失了会影响免疫，营养不良，但任何事物又有它的两面性，有时候甚至是悖论，那就是，防御机制有成熟和不成熟之分，如果维生素摄取多了，也会阻碍心智发展。

 

举个例子：一个女孩子，样貌美丽，成绩优秀，事业出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但是，她却因为择偶问题来咨询，困惑她的事情是，无法相信一个男人会真心喜欢自己。

 

看到这里有人可能会说，这是个不知道珍惜的人，不懂得怎样爱，是，说对了一半儿，她确实很容易失去一段很好的感情，不是她没有美好向往，而是她没有成熟的防御机制来给自己提供正确的判断和决定。这句话听起来有点拗口，也没有人这样提出来过，我提出来基于一种感觉涌动――什么导致一个人的心理问题，目前有很多潮流的说法，比如爱的能力，死亡恐惧、幼年期创伤等等，我完全同意，同时，我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些根源性东西通过什么呈现出来，我们如何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发现它们。

 

于是，我想到了防御机制，它是精神分析范畴的名词：一个人在精神受干扰时用以避开干扰，保持心理平衡的心理机制。（更详细内容大家可以去找资料，目前市面上很多，不难找到。）我今天想说的是，没有防御，一个人将无所适从，适当并且健康的防御会让一个人感受到平和，而不是冲突。

 

再说这个女孩子，她用的防御机制是：情感隔离、回避、投射等，她的世界里，信任一个人很难，对自我价值的判断有误差，这个误差来自于幼年时的家庭，这里不多赘述，怎么可以帮助她呢？第一、发现她让自己活下来的方法，显然，它们并不成熟，因为她不舒服，内心有冲突，第二、让她说说怎么看这些方法对自己的意义，第三、和那些让她形成这些方式的事情链接，比如成长环境、负性事件、看看在孩子时期都发生了什么才让她用这样的方式“养活”自己；第四、当一个人可以和自己的真实情感相处时，会自然修正一些东西，不用我们过多指导。

 

当然，看到这里可能还会有人说，这太难了吧，没错，是不容易，但有个办法可以帮助我们比较快的接近真相，那就是“人际关系”小组。瞧，兜了一圈才说到主题，我想，前面的铺垫是有必要的，因为，一个人的防御机制只有在和人互动过程中才能呈现的活灵活现，仅仅是一个人时，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怎么看世界，怎么和他人发生链接，就当事人本身，对自身关照也不会很足够。就象例子中的女孩子一样，如果不是恋爱，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严重的信任危机问题，可见，人际互动对一个人的性格特质呈现有多么重要。

 

一个足够好的小组，对一个人探知、觉察自己有很好的帮助，组员彼此信任、关心、充分表达感受、不会在意自己的说法是否被否定，因为，显然，我们不是为了听溢美之词而来，如果仅仅是为了夸奖，哪里都有，但真诚未必足够。

 

一个足够好的小组，可以提供每个人充分的空间表达自己，和别人产生链接，大家平等而真实，彼此付出又收获，当下呈现人际模式，防御机制，并且可以马上开始工作。

 

一个足够好的小组，有很好的疗愈效果，特别对那些罹患病痛的人，大家彼此说出焦虑、恐惧、害怕、愤怒、不在乎自己不够强大，在这里，允许自己是弱小的，需要被帮助的，这点非常不容易，因为，我们太习惯于让别人放心了。“不让人看自己笑话”――这句话不管说不说，都在很多人心里生根发芽。

 

一个足够好的小组，是很好的支持系统，它让彼此存在于一个真实而充满力量的环境里，即便是平时很反感的愤怒，冲突，不认同，都可以作为检视自己的机会――什么让自己害怕争吵，什么让自己不敢表达自己，什么让自己只知道付出而不值得被关注，等等。当这些问题都一一有了答案时，相信每个人都会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而活下来，不再很辛苦。

 

最后想说，个体咨询和团体咨询可以互为补充，虽然，一对一咨询也是一种人际关系，但显然，它无法集中而层次丰富的同时呈现很多人际模式，而团体具备这样的能力，它可以给组员提供和父母、兄弟姐妹、亲密爱人、朋友同事等类似的环境，随着进程，这些关系会被一一触及并且关注，直到被梳理。

 

在陪伴了我的来访者后，越发感觉团体对他/她们的重要性，就算我们的文化告诉我们在众人面前袒露自己是个禁忌，有多困难，但是，人类渴望被最大程度理解，接纳，认同的感受与生俱来，（孤独本身无可替代也不可能被完全处理，不在这里做讨论）就目前的现实需要和效果来说，一个好的人际取向成长团体完全可以达到帮助一个人心智成长的目的。（文/慕容锦悦）